【叶all/西幻】日出时分·第一章（六）
总算让小周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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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君莫笑终于将小不点的全部魔力吃了个干净，自己也成长为一条真正的坐骑。他不停地往叶修身边拱，似乎在向自己的主人炫耀着他的能量。
“乖，有空肯定让你背着哥飞一圈。”叶修抚摸着君莫笑的背，光滑的皮沾上了一些血渍，幸好小家伙没有察觉。
黄少天左右环顾：“沐雨橙风和战斗格式呢，怎么没让他们出来战斗？”
“已经负伤了，没法再战斗。”邱非解释着，“嘉世只剩下我和领主还有战力。”
“刘皓没回来？”
苏沐橙冷笑：“那个家伙，早就放弃嘉世了吧。”
嘉世的术士和镇民相互搀扶着从废墟的遮蔽中走出，不敢相信地看着叶修。“主君，您……您还活着？”
“哥……我活着，让大家担心了。”叶修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容。伤痕遍布在他们身体上，恐惧还没有完全离开，每一个颤抖都像是直接刺穿他的利箭。他应该要好好保护他们的，这里是他和苏沐秋的故乡，他答应过他……
“主君，您真的背叛了帝国吗？”一个年迈的妇人战战兢兢地问，“我们本来不相信的，可是元老院发布了公告，说……”
苏沐橙握住老人的手：“叶修怎么会背叛帝国？他冒着暴露的危险回到嘉世帮助大家，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领主……”
“沐橙，你好好回去睡一觉。”叶修拍拍她的肩，“记得让术士治疗一下你的左手。”
苏沐橙低下头，“我知道了。可是现在怎么办，镇子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
叶修望向身后那个早已按捺不住的家伙。“少天……”
“文州会派人来接大家的。去我们蓝雨做客啊，千万别客气！”骑士在人群中挥起手，“我们蓝雨有好吃的点心，还有龙骨汤、牛肉球、香煎小肉排……哎哎叶修你别堵我的嘴啊……”
痛苦渐渐从历尽浩劫的人们心中下沉。它不会消散，逝者的笑容和失去的家园将成为永远不能愈合的伤疤刻在每一个生还者的记忆里。它只能慢慢沉到心底，让其他的情绪将自己覆盖。而这世间，再没有什么比快乐更有分量的覆盖物了。
人们渐渐擦干眼泪，有些甚至露出了勉强的微笑。
“早就听说蓝雨镇东西是最好吃的……”
“谢谢骑士殿下，谢谢您了！”
“主君，您千万不能放弃，我们都等着您回去啊！”
叶修点点头。“我知道。”
王杰希望着逐渐散去的人群，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叶修摊了摊手：“没办法，谁让文州比你快一步。哥已经答应他……”
“我知道的，喻文州也不会差太多。圣殿里有多少他的耳目，你比我更清楚吧。”
叶修终于正视王杰希的眼睛。
“杰希，你想帮我一路打回去，然后在这个结果中得到点好处，哥说的对吗？”
王杰希毫不犹豫地点头。
“文州只是做了和你一样的选择。要怪，只能说你们微草镇的孩子腿脚太慢了。”
王杰希竟然笑了：“你说的对，这招是我算漏了。可是如果你不能成功，喻文州不也就跟你一起完了？”
叶修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你也同时与元老院合作？王杰希，你真是聪明过头了。”
“多谢你夸奖。价高者得，这个道理谁都知道。我是帝国的祭司，元老院和你，谁更适合统领荣耀帝国，我总要见识过再做决定。”
夕阳一片血红。
叶修轻声说：“如果那晚我死在孙翔手里，你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孙翔不会杀你的。”王杰希说，“他和我们一样。”
“哪里一样？”
“对你。”王杰希最后看了他一眼，有那么一刻他希望他的目光还能留住对方依然爱着他的样子。可惜没有。
叶修轻松地回答：“荣幸之至。”然后大步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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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火焰出现在黄少天面前。
叶修连忙走过来，“是文州？”
黄少天从火焰中抽出一封信。封面上工工整整地写着“敬第一骑士殿下”，刻着蓝色的印章。
“说了不要叫我第一骑士了。”黄少天有点不高兴地嘟囔，将信展开。内容倒是没什么出奇。除了苏沐橙外，所有的领主都在今天前往都城参加议会。元老院对几个魔怪密集的区域做了新的部署，刘皓被派往雷霆镇协助肖时钦，后者既是当今的第四骑士，同时也是雷霆镇的领主。他们缺乏足够的术士，对付一只魔怪有些困难，但黄少天知道更重要的原因是肖时钦掌握着雷霆镇图书馆的钥匙——一个可以打开太多秘密的东西。在微草危机已经解除的情况下，元老院迅速拉拢肖时钦，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另外，第二骑士张佳乐、第三骑士张新杰分别回到了他们的故乡百花镇和霸图镇帮助他们的领主抵御袭击。而第五骑士，也是圣殿中唯一的女骑士楚云秀却被勒令守卫都城。黄少天终于明白为什么楚云秀没有来嘉世帮助她的好友苏沐橙，违抗了主君和元老院的双重命令，后果可不是被革职驱逐那样简单。她可以不顾生死，却不能不顾她背后的烟雨镇。
“现在的情况怎样？”叶修问。
黄少天将信递给他。
“百花、霸图和雷霆还在等。轮回那边已经收服了一只，第二只大概明天早上到达近海。要去帮忙吗？”
叶修挑了挑眉毛：“已经收服了一只？周泽楷用了主君契约？”
“不知道，管他呢。”黄少天摊手，“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叶修将信从头到尾阅读完毕，顺手点了火咒烧得一干二净。他走近黄少天，对方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的不自在，偏过头假装打量七零八落的雕塑。
骑士右边的肩甲变得漆黑，几道细小的裂纹从盔甲边缘向里延伸。其他部位也多少有些狼狈，灰尘、碎屑和不知敌我的血迹铺满了每一块铁片和布料。
这就是他跟着自己连续战斗了三天的结果，叶修想着，把黄少天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叶修，你……你吃错药啦？”黄少天满脸通红，“快放开，被王杰希看到会笑话的……”
“少天，刚刚……对不起。”叶修的手臂在他背上抱紧，各种各样的气味窜进他的鼻子，有难闻的魔怪血的味道，也有浓郁香甜的油炸小饼干的味道，他居然分的很清楚。
黄少天眨了眨眼睛，“我以为你不会道歉的。战斗法则说，为了胜利，一切的牺牲都值得。”
“那些都是垃圾。”叶修紧闭双眼，好像自己怀里的这个人刚刚从死亡的威胁中走出，重新回到他身边一样。“哥再也不会拿你的安危冒险了。”
黄少天嘻嘻笑了起来，“我真的一点也不难过。”
“少天，你现在在我身边，这是最重要的事情。”
骑士红着脸，在叶修的面颊上亲了一口，“这么说，你是允许我追求你了？”
叶修将手臂放松，黄少天的脸重新进入他的视线。“是啊。”他说，“加油。”
“加油”的意思不坏，虽然是个不够确定的答案，但至少将关在他眼前的门打开了。黄少天想突破这道门已经很久了，叶修却总是连门锁的位置都不肯找给他。他的记忆里有苏沐秋，身边还有名正言顺的恋人，从王杰希变成周泽楷。黄少天总是遗憾地想，自己为什么没能抓住最合适的时机。
也许，到了遗憾该消灭的时候了。
“去轮回吗？”
叶修摇摇头，“太冒险了。哥打算拼一拼旧交情，而且那边的家伙更难对付一些。君莫笑还太小，起码要让他先吃掉‘公爵’和‘交际花’，这样或许还能跟一枪穿云打成平手。”
“……你这都起的什么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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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世镇的幸存镇民们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东西，回到已经变成残垣断壁的广场集合。与此同时，喻文州派来的第一批坐骑也降落在他们面前。
“为什么不让王不留行把大家一起带走？”黄少天问。
叶修看了王杰希一眼，祭司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黄少天刚刚所说的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话，连一点回答的价值都没有。他只能自己解释：“王不留行一次只能带几个人，而且消耗太大了，杰希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黄少天的目光有些挑衅，却很快收了回来。“你还挺会心疼他的。”
叶修毫无声息地笑了，不再作任何回应。
月亮挂在夜空里，虽然只是细细的一个圆勾，却能让人在看到的瞬间变得平静温和。这是叶修自离开都城后第一次仔细观望月亮。似乎上天觉得给他的惊喜还远远不够，一个银光闪闪的星子从天空划过，勾勒出优美的线条。
“这样的季节也会有流星吗？”黄少天好奇地瞪着，叶修搂住他的肩膀轻声说：“该来的总会来。”
流星没有落下，光芒却越来越近了。欣喜的人们逐渐觉察了不对。
这不是流星。
苏沐橙担忧地跑过来：“叶修，怎么办！”
“他们对付的是我，不会牵连嘉世。”温柔的笑容在叶修脸上绽开，他始终学不会对这个亲如妹妹的女孩子说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保护她和他们的镇子。
流星逐渐进入他们的视野，变得更大、更亮，穿过层层朦胧的云雾。黄少天终于看清了它真正的样子。
“该死，来的这么快！”他召唤出冰雨。
“少天，把武器收起来。”叶修的眉头皱紧。“你不可以对自己的主君拔剑。”
黄少天怒气冲冲：“他不是我的主君！我说过，永远只是你一个人的骑士！”
沉默了许久的王杰希开口：“我想刘皓已经将你会来嘉世的消息告诉了元老院和圣殿。”
叶修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王杰希，你会帮叶修的对吧！”黄少天焦急地问。
“是吗？”王杰希没有回答他。“这要看主君的意思了。”
叶修点点头：“你想的真周全。”
黄少天懒得去猜他们的哑谜，冰雨出鞘，在叶修面前融成一个白色光罩，将叶修结结实实地保护着。
“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会拼死守着你的！”
白色物体慢慢降落，它的真容也终于展现在众人面前。这是一只银色独角兽，从头到脚没有一根杂毛，堪称帝国中最漂亮的坐骑，正如他的主人是帝国中最俊美的术士。
周泽楷轻巧地从一枪穿云身上跳下，毫不意外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匆忙集合的嘉世镇民、面容不善的领主苏沐橙、平淡不惊的王杰希、愤怒的黄少天、被光罩拦在后面看不清表情的叶修，以及面目全非的嘉世镇。
“你来干什么？”黄少天不客气地叫阵。
周泽楷轻轻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到苏沐橙面前，将一个袋子递给她。
“抚恤金。”他简短地说着。
苏沐橙干脆利落地解开袋子，瞥了一眼便又系上，将袋子扔回周泽楷的手里。“主君陛下，我们的家园都这个样子了，要宝石有什么用呢？而且我记得，召集、任免以及抚恤领主们是元老院的职责，他们怎么会麻烦您来做这种事情呢？”
黄少天哈哈大笑：“说得好！圣殿只是他们老头子们的打手而已，管不着领主们吧！”
叶修轻轻咳了咳。
“沐橙，到了蓝雨不能事事麻烦文州，钱也是很重要的。接着。”
苏沐橙无奈地耸了耸肩，将袋子重新接过，礼貌却不失锋芒地说了句：“谢谢。”
周泽楷说了句“不用”便走开了，不知道是完全不介意苏沐橙的态度，还是不想在一个已经失势的领主身上浪费时间。
他站到黄少天面前。
“去雷霆。”
黄少天冷笑：“不去。我只听叶修的命令。再说你们已经把刘皓派去雷霆了，还啃不下一个肖时钦吗？这么想拿到图书馆的钥匙就自己去抢，我才懒得……”
打断他的竟然是叶修。“去吧。”他说。
黄少天着急了，“那你呢？你不是要去那两个地方吗？分开之后谁保护你啊？”
“我有办法，别慌。你去雷霆吧，有你在那儿我更安心。”
“叶修！”
被吼了名字的人温柔地抚摸着对方的脑袋。“君莫笑还不够大，你要记得喂他。”
黄少天明白过来，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交给我吧。可是你怎么办？让邱非跟着你吧！”
叶修摇头：“我让邱非保护沐橙了。你别担心，哥能照顾好自己。”
隔在叶修和周泽楷中间的白色光罩慢慢褪去。他们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叶修的变化不大，虽然身上的衣服不如当主君时那么精致华贵，人却还是一样精神。
周泽楷却变了很多。他穿着曾属于叶修的、帝国里最高贵的战服，绣着银线的铂金软甲熠熠生辉。然而他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好像将那些贵妇人擦脸用的铅粉涂了好多层，几乎快和他身边的一枪穿云变成一个颜色。
叶修的心沉了沉。
“周泽楷，你收服了哪一只魔怪？‘雪女’还是‘老人’？”
周泽楷静静地看着他。他是他曾经的恋人，现在的婚契者，也是他背叛了的主君。太多太复杂的关系让他的头脑有些慌乱。他躲避着叶修的眼神，低声回答：“雪魔。”
“‘雪女’？你已经可以用这么快的速度打败它了？”叶修称赞着，脸上却没有一点喜悦。“用的是主君戒指？”
周泽楷不再回答，他翻身骑上独角兽，踏着夜空的云雾飞去，和来时一模一样的梦幻。
“叶修，怎么了？”黄少天疑惑地看着叶修瞬间阴沉的脸。
“周泽楷已经超过我很多了。一天之内单独收服‘雪女’，这是我绝对做不到的。”叶修低头，凝视着手上的第七骑士戒指。“他的魔力怎么提升到这种程度的？”
“他也不是单独啊，不是还有孙翔和江波涛吗？”
说话的是王杰希：“因为雪魔只在海面上空作战。孙翔的一叶之秋没有飞翔的能力，江波涛的无浪也是一样，这说明当时面对雪魔的主要战力只有周泽楷一个人。总不可能是轮回镇出了什么天才术士吧？”
“你真的不知道？”
王杰希摇头：“我什么时候说过谎？这是元老院帮他弄的秘密武器，他们似乎有十足的信心可以让周泽楷打败你。”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周泽楷的事？”
叶修的声音变得很低，他不是因为失去主君的位置而懊恼——如果是的话六天前他就应该这样了。
他在担忧，更多的是愤怒。
换来的却是王杰希的一声嗤笑：“早点告诉你，你就会打赢他了吗？叶修，你的主君位置是他势在必得的。要想避免这件事的发生，除非你利用主君的身份将周泽楷提前处理掉。可是你会舍得吗？”
远去的流星终于消失。夜空重新恢复了寂寞幽冷的样子。苏沐橙提起精神，重新召集镇民们有序撤离。细小的摩擦声和说话声间或响起而又消散，带给叶修更加难以忍耐的冷清。
“你说的对。我不舍得……那他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