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all/西幻】日出时分·第三章（三）
第二章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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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楷袭击蓝雨后的第四天，叶修将蓝雨镇森林方圆几万公里内的所有魔怪清除殆尽。
放在从前，这样的效率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相信。但有了君莫笑和他额头上的绿色宝石后，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他不需要再将魔怪打至奄奄一息，只要制造一点小创伤，噬魔龙便会立刻释放自己的力量，将魔怪的魔力一点不剩地纳入体内。
而蓝雨镇，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术士。包括喻文州在内的所有人都变得和普通镇民没有一点差别。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喻文州一样那么迅速地接受自己的转变，叶修曾不止一次看见蓝河失魂落魄地望着森林的方向，怀中抱着酷似玩具的蓝桥春雪。然而他们从不在叶修面前抱怨过一句，对领主的无条件信任使得他们对叶修的一切举动都绝对尊重，并抱有同样的信心。
叶修对这样的信任有些无奈，但却无法推卸，而这恰恰是喻文州最希望看到的。
“还真是不做亏本的生意啊。”叶修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准备让君莫笑启程回到镇子里。眼下他处在森林的最深处，虽然已经清除了所有魔怪，通向外面的道路却依旧被一层耸入云霄的树木堵住。这层树木上似乎被下了咒语，叶修试着解开，却不见一点动静。
林子里忽然响起了马蹄声。叶修仔细听了后放下防备，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儿一叶之秋就站到他面前，上面坐着的果然是前几日被他放走的那个家伙。
“叶修，你，你……你够厉害的。”孙翔咬着牙走到他面前。
叶修伸手摘下他头上的枯枝和叶子，又将腰间一瓶魔药递了过去。
“你从林子里过来的？”
孙翔哼了声说：“那可不，我在雷霆那边帮忙，感应到你这边有了动静……你走得这么深，不怕出事啊？”
“有君莫笑呢。”叶修拍了拍噬魔龙的头，后者得意地伸长脖子，冲着一叶之秋耀武扬威。英武的骏马懒得和他计较，蹄子在地上刨了下，目光只凝在他曾经的主人叶修身上。
修长的双手抚上一叶之秋的头。
“要是以前，我一定把你抢回来。”叶修轻轻念叨着，“不过现在你就好好保护这家伙吧，他太不让人省心了。”
孙翔不高兴地冲到他跟前：“我哪里不省心了？还不是担心你才过来的！”
“谢了。”叶修瞄了一眼骑士脸上的淤青和刮伤。“要是你真想帮哥的忙，就把事情的始末说清楚。”
孙翔别过头去：“不知道。”干脆利落地回驳了叶修的建议。
“周泽楷怎么样了？”叶修又问。
“恢复得挺好的，不过魔力流失了不少。”
叶修安抚着有些烦躁的一叶之秋，平静地问：“他下个目标是哪个？百花？”
“你怎么知道的？”孙翔大惊失色，“我警告你，你明天可千万别过去！”
“……不用猜也知道吧。”叶修忍不住暴露出心里的无奈。孙翔和喻文州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什么都不表露出来，他只能用长久以来的了解去猜测对方心底的意图；一个把事情都暴露在脸上，太真诚坦白反而让他无法判断。
“……随便你。”孙翔暗下脸，心里做好了盘算。既然叶修猜到了百花，他自然要告诉周泽楷选择另一个。
一叶之秋摩挲着叶修的手指。他和自己的主人分离了太久，这样短暂的相聚根本不足以诉说他内心的思念和不安。坐骑虽然只是宠物，但也能听懂人类的语言，甚至猜到他们的意图。他隐约觉得，叶修即将走上一条他无法跟随的危险道路。然而如今，他却连阻止的立场都没有。
叶修终于放开一叶之秋。他的心里也有不舍，但是一叶之秋的契约已经不在他手里。孙翔是个不错的主人，何况他对他还有用处。
“回去吧。”叶修转向依旧惊慌的小骑士，“这场仗哥会赢的，你现在改变立场可还来得及哦？”
孙翔犹豫许久最终只交给叶修一句咬牙切齿的“不可能”，与其说这是他对战局的判断，倒不如说这是他心里的期望。他爬上一叶之秋的背，转头看见叶修依然尝试着解除树木上的咒语，忍不住说：“你别白费力气了，只要其他地方的魔怪和森林还在，这些咒语是无法被解开的。”
“你总算说了句有用的话。”叶修望向他瞬间懊悔的脸，“咒语是谁下的？元老院？还是外面的人？”
孙翔只送给他一个气愤的背影。太冒失了，他愤恨地想着。为什么自从那个夜晚以后，他对叶修的防备就越来越差了呢。
叶修没有生气，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君莫笑带着他飞回蓝雨镇中央，甫一降落，喻文州就激动不已地迎了上来。
“森林消失了，对吗？”
叶修转头望去，果然，蓝雨镇郊外密布的树林已经消失。远处只有一层高大的绿色墙壁，毫无疑问正是那些被下了咒语的树木。
“还差最后一步。”叶修说，“不过不会等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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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时后，叶修启程前往百花镇。以他对周泽楷的了解，即使孙翔将两人在树林中的谈话告诉了他，对方的选择也依然不会改变。
黄少天依然坐在他身后，对此喻文州给出了充分的理由。现在除了叶修，没有人再能更好地保护他了。而黄少天的想法则异常简单，也异常奇特。
“有我坐在你后面，起码你不敢冲得那么猛啊是不是？万一不小心闹大了受伤了怎么办？你要是在乎我的安危，就肯定会稳扎稳打，这样……”
“知道了。”叶修拍拍他，及时遏制了对方的长篇大论，向苏沐橙和喻文州交代接下来的计划。
事实证明叶修的选择毫无漏洞，甚至就连对时间的把握也恰如其分。君莫笑刚刚抵达百花镇上空，见到的就是尚未成型的结界逐渐缝合的样子。
千机伞骤然冲向周泽楷，对方无奈地中断魔力控制。孙哲平和张佳乐得了时机，召唤出落花狼藉和百花缭乱，百花的术士们也早有准备地排好阵势，飞到结界外对抗不期而至的侵略者。
“周泽楷，我们走吧！”孙翔只得呼叫自己的主君撤退，不料周泽楷高高举起双手，荒火和碎霜同时在天空中放出巨大的光束网，挡在百花术士面前。同时，额头上的红色区域猛然亮起，一整圈冰刺配合着他的咒语围在君莫笑身周，尖锐的顶端齐齐对准着他。
“他必须死。”周泽楷不再去看叶修的眼神。他已经下了决心，即使今天死在这里，也一定要除掉君莫笑。
否则他会失去他最重要的东西。
张佳乐恼怒地举起他的手枪猎寻，一颗在火焰包围下的子弹猛地击中君莫笑右侧的冰刺。然而一阵硝烟过后，冰刺只是损伤了一角，大小却成了原来的两倍。
“怎么回事！”张佳乐不可置信地叫着。
“红榴石释放的魔法会吸收你们的魔力，不要再轻易动用魔咒了。”叶修回过头答道。
孙哲平不解：“红榴石，那是什么东西？”
“……等会儿给你解释。”
君莫笑上上下下地移动着，然而那些冰刺却也随着他等距离移动，始终保持着完美的攻击态势。周泽楷闭上双眼，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在叶修的记忆里，他从没这么快地说过一句话。
瞬间，冰刺尖端泛起红光，飞快地刺向君莫笑的身体！
千机伞完全张开，绕着君莫笑飞速翻过一周。巨大的伞面挡住了冰刺的进攻，却没能让它们消失。冰刺重新归位，等待着下一次的冲击。
这样不行，叶修想着。千机伞在他手中换了形态。
就在千机伞变成枪的一瞬间，周泽楷就知道了他的打算。
曾经叶修和他描述过苏沐秋与雪女的一战，而眼下，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他再清楚不过了。疼痛开始在他的心里蔓延，但却根本无法让他停下。叶修不知道他的决心，而且永远不会知道。
黑色锁链从枪口中飞射而出，同时，冰刺再次整齐地冲向君莫笑的身体。
然而，叶修又怎么会给他伤害君莫笑的机会。冰刺冲杀的刹那间，君莫笑就被收进了口袋。叶修搂着黄少天准确无误地落到百花缭乱的背上，而他们的头顶，无数冰刺相撞产生的碎块正在像冰雹一样掉落。
“这什么东西啊，真够狠的。”张佳乐略带嫌弃地拍着身上的碎冰屑。叶修抱歉地一笑，这才望向锁链末端。
周泽楷伏在一枪穿云的身上，独角兽的白色鬃毛一瞬间被染成血红。他捂住胸口不断地咳着，却还死死揪着一枪穿云，安抚着坐骑的愤怒。
叶修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否还安全地跳动着。眼前的一切都令他痛苦，但他却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些。
他猛地拉起锁链。周泽楷的身体从半空中栽落，伤口中的血先是停滞了一下，然后更加汹涌放肆地喷出来，顺着铁链流到叶修的手上。
“叶修！”孙翔再也无法忍受。他握住却邪，一道银光随着他的挥舞冲向半空，将锁链斩成两截。周泽楷重重地摔落在地，蜷在一起，仿佛在忍受极大的痛意。
孙哲平怒吼道：“别想走！”落花狼藉直冲过去，犀牛角顶住却邪的利刃。
叶修的脸色却变了。
他看到，冰霜再次从周泽楷的双脚蔓延上来，布满他的全身。这一次的速度比上一次快很多，几乎是瞬间，他就无法看清对方的双眼。黑色的瞳孔像被牛奶样的液体冻住，所有的表情都在顷刻间化归于无。
“小心！”
张佳乐出口的瞬间周泽楷就做出了第一个动作，冰翼从他背后展开，同时两根冰刺冲着孙哲平的方向袭来。落花狼藉连忙闪躲，却不料冰刺突然变大，径直插入他的腹部。
“周泽楷……别！”孙翔惊恐地看着在半空中滑翔的人。他身上已经难以感受到人类的气息，一切都像回到了那个怒浪滔天的夜晚，冷如冰霜的雪魔在海面虐杀着毫无抵挡之力的镇民……
周泽楷却没有一点反应。他的两只手枪都被冰霜覆盖，已分不清哪只是哪只，但枪口还散发着白气。
叶修重新执起千机伞，然而还没等他将枪口瞄准对方，身体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提起，同时冰冷的手指已经握住了他的咽喉。
“叶修！”黄少天焦急地呼喊着他，“张佳乐，你有没有办法啊！”
孙翔大吼：“周泽楷，那是叶修啊！你看清楚！”
气体一点一点地从肺部挤出，叶修徒劳地挣扎着，然而全身的魔力都被雪女的力量控制住，甚至连召唤君莫笑的力量都没有。他只能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那张他无比熟悉，此刻却恐惧又陌生的脸。
“小周，”他挣扎着念他的名字，“不要……变成……这样……”
周泽楷的眼睛突然动了一下。
“叶……修？”
“小周，放弃……吧……”
“叶修……”
那双眼睛突然流下汹涌的泪水。
周泽楷松开手，转身向都城的方向飞去。同时叶修再次落到百花缭乱的背上，黄少天紧紧地扑过来，确认了好几遍对方并没有什么损伤后才终于收起脸上的绝望。
“恭喜你们啊，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张佳乐瞪着眼睛，语气中带着点酸味。叶修却没有调侃他的心情，简单安慰了黄少天一句后直接命令：“去都城。”
TBC